工業遺產改建是否只有創意園一種模式
9個試點項目,這是深圳市目前已篩選出來開展舊工業區綜合整治(保留修復)的項目數字。近日,由深圳市規劃國土委建筑設計處、深圳城市設計促進中心舉辦的第52期“酷茶會”,再次將“工業遺產之修復設計”的討論攤上臺面,深圳市規劃國土委建筑設計處副處長蔡耿生表示:“我們現在不是在空談,而是有了實際的行動。”
深圳是不是一個有工業遺產的城市?答案其實很明確。深圳本身就是伴隨著大片的工業建筑建設發展起來的,現工業用地大約占到城市建設用地的40%。今天之所以探討舊工業區綜合整治的問題,是因為當前這個城市的發展正面臨著相當嚴峻的空間資源制約,在城市更新(拆除重建)正如火如荼進行、工業遺產保護正面臨十分突出的市場壓力的前提下,如何開展深圳工業遺產的有效保護、管理和利用,對于深圳未來的發展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當下工業遺產改造都喜歡走創意文化產業園的路子
在當天討論會的現場,蔡耿生跟與會專家分享了三個案例,一個是今年雙年展的主會場蛇口客運碼頭舊倉庫和廣東浮法玻璃廠,一個是華僑城廢棄的華中發電廠,還有一個是遠在葵涌的印染廠,這三個案例都是正在或即將進行改造的真實案例。從運營模式上看,這三個項目都是由市場出資、政府引導,而從開發模式來看,它們的改造則基本都將采用“創意文化產業園”的模式。蔡耿生表示,目前全國工業遺產的開發模式總的來說是三種,“做創意產業園,建主題博物館,或是把工業舊址改造成為人們休閑和娛樂的場所,但總的來說,國內做創意產業園最多”。
為什么深圳的工業遺產改造也都不約而同地走向了“創意產業園”的路子?深圳滿京華藝象創意總經理梁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創意園的構成有三個元素:政府、資本和人,在全國眾多城市創意園中,基本都是企業注入資本加上政府扶持的搭配模式,創意園給了資本嘗試藝術投資,藝術通過資本獲得發展的機會,更成為政府層面激活地塊的手段之一。作為政府來說,在它還沒有找到更新的形式和方法前,文化園還是一個行之有效的途徑;對于資本來說,逐利性永遠是它的需求。而深圳作為"設計之都",擁有巨大的設計需求市場,其中大部分的中層底層設計企業機構和人員,需要創意文化園這個空間來進行展示、工作和發展。基于這三方的持續需求,盡管有文化園不斷地倒下去,在我看來還會有更多的文化園站起來。”
對此在市更新辦待了六年的蔡耿生坦言:“工業遺產改造必須首先解決利益問題再去說空間,現在全市都熱衷拆除重建和申報,之前談到的九個試點項目都想拆除,我們在通過不斷的誘導慢慢地去引導過來。企業其實很現實,會為利益放棄一些事情。政府現在想出臺政策鼓勵少拆房子,而出臺的規則是否讓人愿意接受,那才是成功的規則。”權衡之下,似乎創意文化產業園就成了皆大歡喜的工業遺產改造之路。
創意產業園發展至今已暴露其模式粗放、單一等問題
在國內工業遺產進行改造的案例中,華僑城O C T一直被當做成功的范本被廣為借鑒,以至于當下不少工業區改造都想把華僑城模式照搬復制。華僑城的成功是否就代表創意產業園就是工業遺產改造的理想路徑?答案恐怕并不盡然。當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創意園開始暴露出粗放、社會分隔以及從藝術區變相成為高端地產的弊端,華僑城同樣也沒能幸免。
都市實踐研究部總監林達認為,從創意階層的這個層面來說,他們喜歡將自己與一般的中產階級區分開來,更多追求彰顯個性、體驗式的消費環境,而廠房空間恰好能滿足他們的需求。華僑城集團的成功正是利用了這個商業機會,在開發理念中融入了文化消費的意識,因而華僑城地產才能充分利用主題公園和創意園的附加價值實現自我升值。“但現在的華僑城創意園已經從一個主題公園變成了高端消費的中心。去年我們曾對華僑城周邊居民進行訪談,從被訪者對創意園的反饋中,我們發現現在的創意園已經無意識地造成了一定的社會分隔,這也讓我們反思,所謂的產業升級應該在哪些方面升級?創意園本身不應該成為小圈子人群的孵化器,而是面向所有人的升級。”
除了造成社會分隔,另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是,目前深圳乃至全國的創意園建設大多處于非常粗放的狀態,由于一開始定位不清晰導致不少創意園沒發展幾年就迅速消亡。對此,梁田給出了一組數據:“雖然1933、紅坊、M 50等逐漸成為上海創意園的品牌象征,但這些表象實際上也有另外一面。比如上海的華聯創意廣場,生于2004卒于2007,現在變成了一個建材市場,五角場800號現在也變成了一個寫字樓,五維空間變成了婚紗攝影基地,已經有越來越多創意園消亡和正在消亡。”與之相呼應的,北京798如今也是穿著文化的外衣以商業目的為實的創意園,商業利益升值帶來的租價提升,趕走了前期入駐的藝術家,實現了商業化卻缺失了文化。
工業遺產改造有多種可能性,深圳急需的青年社區便是其一
在當天討論會的現場,不少專家都對市郊50公里以外的葵涌印染廠也要打造成創意園大為不解,按照當天展示的初步設計方案,局內設計事務所主持建筑師張之楊認為:“為那些有能力逃離城市的人提供一個周末得以自己創作、生活的空間,如果是這樣的定位,低容積率、低使用率和高資本率,可以說這是一個變相的高端項目。”是否所有的工業遺產都必須通過創意產業園,繼而變成高端文化地產,從此與普通大眾完全失去關系?哈爾濱工業大學城市規劃與建筑設計研究院深圳分院副院長郭湘閩認為“選擇其實可以有很多”。
郭湘閩認為,從宏觀來講,工業遺產的修復設計從一開始就要適合城市的現狀與未來發展趨勢,它不應該是單維的,而是多維的。“深圳是名符其實的創業之都,整體人群非常年輕化,但深圳目前的樓價、租金成本都很高,這對于有心創業的年輕人是不利的。我接觸到很多年輕人,他們都非常想申請舊廠房這個空間做創業基地,與其把工業遺產都拿去搞文化創意,為什么就不能拿出一些舊工業區來做更多樣化的創業孵化器呢?”郭湘閩提起自己前段時間去德國考察的經歷,“當地朋友特意為我訂了一間由舊工廠改造的酒店,紅房子、開放空間,非常有味道。德國還有把整個工業區改造成大學的案例,與之相比,國內的工業遺產改造真的太缺乏想象力。當然,現在大家都去模仿華僑城,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冒險,畢竟華僑城模式的成功已經消減了冒險成本。”
深圳雕塑院院長孫振華認為:“在目前深圳寸土寸金的情況,任何閑置的工業遺產都有很高的附加值,市場對土地的需求其實沒辦法對文化創意產業提供真正的空間,最后就不可避免地變成一個秀。這種時候,工業遺產改造的主導者應該有不同類別,你可以有華僑城O CT那樣的市場運作,但現在深圳其實并不缺創意產業園,這個時候政府和大的國有企業其實也應當有所作為,利用政府產權去做實實在在的東西。”孫振華也同樣呼應了郭湘閩的觀點:“深圳雖是一個年輕的城市,但目前的房價已經讓大學生、年輕藝術家在這里生活得很艱難,其實政府可以考慮拿出一部分工業遺產,去打造一些青年社區,既提供給他們創業所需的空間,又有相對低廉的住宿、生活配套設施,這對于深圳未來的持續發展是有益的。政府應該從一開始就把控方向,摸索出一條更符合深圳特性的改造之路。”
編輯:da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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